第二章

第二章

    打开门，张昊笑着把许爽让进了屋。“别蹲在地上，去沙发上坐着，我马上给你倒水。”他一边说一边向厨房走去。

尽管疲惫不堪，许爽的心情却很好，他和张昊一起来到银行工作，认识的不算晚，但却并没有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在知道张昊升职的第一时间他想要拉他一起出去喝酒，被这个家伙拒绝，之后想要接近也没有得到什么回应。直到他提出一起锻炼，才终于得到积极的回应。

其实许爽想要加强和张昊的关系有几个原因，其中之一是张昊即将成为财务部的经历，职场地位和社会地位都有提升，有一个朋友担任重要职务总是没有坏处的。另一个原因，张昊喜欢男生，自从几年前他们一起进入公司成为实习生的时候，他就看上了张昊，只不过那时许爽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进门坐下之后的许爽扫视着张昊房子的客厅，装修简单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完美体现了张昊的个性，目光随后落在了门厅的一角，他看到了一双篮球鞋。他还注意到鞋子周围似乎有蚂蚁。

“我不知道你竟然雇佣了低级工人来擦鞋。”许爽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工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对啊，我去年开始雇佣他们，我喜欢他们对细节的关注，而且雇佣他们很便宜。”张昊手里拿着一杯水从厨房回来，说到。

“这，不是要浪费很多时间么？小区周围不是有一些擦鞋店么，别告诉我你缺这点钱。”许爽问到。

“差不多一天能擦一双吧，但是没关系，我刚刚也说了，我很喜欢它们对细节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用它们来记住过去。”张昊笑着说到。

“你是个奇怪的人，阿昊。”许爽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张昊的眼睛。

“我是说我很怀旧，和你不同，我的家人是一路晋升上来的，我喜欢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也可以帮助他们，那些寻求此类工作的人通常都是绝望的人。”张昊说着手臂搂住了许爽的肩膀。

张昊手臂的力量蹭在许爽的脖颈，让他有点脸红。“这么说来，你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唉，你确实一直在提升，两个月后，你就又上一个层次了。连我都要仰视你喽。”许爽有些紧张的笑着说到。

“还有两个月呢，两个月内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还是你忘记了刘峰？”张昊松开搂住许爽的手臂说到。

许爽当然记得刘峰，他们三个一同加入公司，相处的也还不错，一年前，刘峰辞职加入了另一家职位和薪水更好的公司，有一段时间，刘峰享受着中层次的福利，他卖掉原有的房子在中层次区域买了一套大房子。但是六个月前，他工作的公司被收购，导致了重大重组，刘峰被解雇了。

那时刘峰的妻子正怀着孩子，失业让他陷入困境。当你被解雇时，你并不会立即失去你的级别，而是有四个月的宽限期，问题是刘峰找不到任何可以维持级别的工作，所以他不得不接受一份低收入的工作，就算有了新的收入，他也无法支付房屋的贷款，最终他卖掉房子，和妻子一起搬回到了城市的低收入区域。即便这样他的家庭还是有些入不敷出。

两周前，这三个朋友在徐爽的公寓见面，张昊和许爽都注意到刘峰瘦了不少，看上去也很疲惫。

“我觉得他应该申请搬到较低等级F维度。”许爽说到“那里对他来说会轻松的多。而在这里，不论他愿意与否，他都会面临等级歧视。”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他坚持认为自己可以重新获得提升，他说自己只是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局面会很快扭转的。”张昊语气平静的说。

“你觉得有可能么？他想要的中层职位并不容易得到，需要人脉。”许爽说到。“对了，你告诉他你升职的事情了么？”许爽抬头问到。

“还没有，我不确定这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好主意，但我想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他。”

“你升职之后会为他做点什么吗？”许爽问到，因为他知道刘峰此刻处境艰难。

张昊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但我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他。”

“你升职之后，可不敢解雇我，我才刚买了一辆车，我公寓的贷款快要还完了。”许爽开玩笑说到

张昊笑了。“别担心，如果你失业了，我回顾用你作为工人之一。”张昊指着门厅位置正在给他擦鞋的小工人说到。

许爽翻了个白眼。“我宁愿从桥上跳下去，也不远降级到这样的地位。”许爽笑着说到。“对了，你穿多大的鞋？”

“怎么突然这样问？”张昊嘴角略带微笑说到。

“哦，就是单纯好奇，刚刚换鞋的时候感觉你的鞋很大。”许爽故作镇定的说，极力避免目光和张昊触碰。

“49，也没多大。你呢？”张昊问到。

“42。”许爽回答到。“现在你晋升了，很快就要买新的了，那这个房子怎么办？”

“别说这个了，光想到要买新衣服我就头疼了。”张昊揉着太阳穴说到。“我本来想要卖掉这套房子，我一年前房贷就还清了，但我现在可能会把他租出去。”

“你不考虑整个搬走么？”许爽问到。每当有人晋升的时候，通常都会根据所有者的新尺寸调整房屋货汽车等有价值的资产，然而，要做到这一点，人们必须支付一笔费用来支付尺寸修改和运输的费用。

“我也想要直接搬走，但我在市中心没有合适的土地，我已经看过一套公寓了，还不错，我宁愿把这个房子留在这里，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张昊解释到。

“你要租公寓住？你不觉得还是去找块地买下，把这个房子搬过去比较好么？”许爽问到。

“不，我会直接买下那套公寓，我跟爸爸和哥提了升职的事情，他们会帮我一把付清，我用我的工资分期还给他们就好。这样能省下不少利息。差不多八个月我就能把钱还清了。”张昊说。

“八个月？我没听错吧。”许爽语气中带着惊讶。

“嗯。。。。。。我就不给你具体数字了，但是假设我得新工资会比现在高很多，虽说中心位置的物价确实高一些，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张昊带着神秘的笑容说到。

“好家伙。”许爽没好气的说到。“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富家公子。”

“我可不算啊，我哥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开发经理，我父亲在一家公司法务部任副总监。我们很幸运，也很努力。”张昊回答到。

“我还是很惊讶你的父母和兄弟这么支持你。”许爽带着一丝嫉妒说到。“我18岁之后，父亲就开始想我收房租。”

“正如我所说的，即使我有家人，我也很幸运。”张昊说到，拍了拍许爽的肩头表示同情。

“对了，你要试试让他们帮你擦鞋么？”张昊指着那边的工人问许爽。

“我当然可以，但是你刚刚说过这需要挺长时间的。我需要在这里过夜么？”许爽说到。

“不用全擦完，就擦一点让你看看和街边的你说的洗鞋店有什么不同。你想在我家过夜？”张昊好奇的问到。

“我只是在担心我走的时候他们擦不完。”许爽有些小失望。

“这才刚开始，刚刚的跑步只是热身，跟我来后院吧。”

“啊？我还以为可以休息了。你想要累死我么？”许爽抱怨到

“别装了，快点，我们去后院，就这点体力还约我一起健身。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张昊白了他一眼说到。“但首先，你先要把鞋子留给他们。”

把许爽推倒门厅，张昊又补充到。“我的鞋先放放，先给许爽擦擦。”

许爽脱下脚下的鞋子，放在张昊的鞋子旁边，这样一对比，更显得张昊的鞋子夸张的大。“早知道我就不说我陪你一起健身了。”

“行了，没你想的那么累。”张昊笑着拉着他来到房子后面的院子。

两人离开了客厅，剩下门厅的工人们。陈凡自然时听到了张昊和许爽之间的完整对话，他内心深埋的对张昊的嫉妒又出现了，张昊已经升职了，他的级别又要提升了，这次他会长大多少？现在他对于他的朋友来说已经像一只蚂蚁了，到那时他会变成跳蚤这么小还是螨虫那么小？当张昊过着美好生活的时候，他正在卖力的清洁着他鞋子里的脚泥，这公平么？陈凡大脑一片空白的愣在原地。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后背。“怎么了？”他回神问到。

“组长正在那边叫我们集合。”工人指着那边说到。

站在耐克鞋鞋口的组长扫视着下面所有人。“你们一半去擦拭客人的鞋子，另一半继续在这边完成今天的工作。时间有限，对了去把另一个班的人喊来让加班。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按照雇主要求完成眼前的工作。”

陈凡有些悻悻的拎着他的水桶向着徐爽的鞋子走去。这是他今天的工作。

张昊和许爽站在后院里。“我们从一些开合跳开始怎么样。”张昊用乐观的语气提议到。说是后院，也不完全露天，有一半被张昊加盖了玻璃顶，地面也铺了木质的地台。

“你不陪我一起光脚么？”许爽看着穿着运动鞋的张昊“或者说你给我找一双运动鞋？”

“找什么？我的鞋你又穿不了。矫情，你不就是想让我也陪你不穿鞋么。”张昊一边说一边脱下脚上的鞋子。“我们开始吧。”

在张昊和许爽下方的区域里。

唐达和他的家人正在疯狂逃窜，试图逃离降临在他们身上的厄运。唐达曾经是市郊一家工厂的主管，家庭属于中收入低层次。然而，唐达犯了一些错误导致他丢掉了工作，他并没有能在四个月内找到另一份工作，而且他并没有什么资产用来延长他找工作的时限。他、他的妻子，还有他两个孩子很快就被从租住的公寓里赶了出来，没有工作，也没有家，他们被收容降级为“非生产性无家可归者”。很快就被缩小到了很小的规模。

执拗的唐达不愿意让自己和家人被政府收容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被分开，他们想要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流浪。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这里。两个星期以来，他们像野人一样住在木质地台上。这里暖和干燥而且很少有虫子骚扰。虽说全家人的衣服又脏又破，这段时间他们生存的也很艰难，但他们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们一家四口还在一起。他们觉得找到这样的后院很幸运，他们甚至还摸清了这里主人的生活规律，很好的避开了被踩中碾碎的命运，但他们的好运气快要到头了。

“唐达，我们得跑。”唐达的妻子看到许爽和张昊巨大的身影朝他们走来朝着自己丈夫喊道。

“我知道，快，孩子们，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唐达大声的喊道指着正在那边晒太阳的18岁和19岁的两个儿子喊道。这两个男孩都很害怕，尤其是弟弟，在父亲失业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已经陷入了地狱，能和家人在一起是他最后的一点期寄。

四人拼命的奔跑，但怎么才能从许爽和张昊脚下逃生呢？对于这对朋友来说，脚下的四人甚至连蚂蚁都算不上。

唐达的心因为恐惧而狂跳不止，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是他的执拗让家人陷入这样的绝境。他拉着妻子的手想要让他跑的更快，当阴影笼罩着这对夫妇时，唐达抬起头，看到的是噩梦般的景象，一只巨大的脚。大到足以碾碎一整个街区，略过他们头顶，他们发现这只脚上穿着一只白色袜子。

“天哪。求求你，不要。”唐达看到这可怕的景象下的惊呼起来，最后一刻他把妻子揽入怀里，扑倒在地上。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免受即将到来的灾难——许爽出汗的白袜脚。当许爽的脚落在他们身上时，这对夫妇首先感受到的是许爽脚底的热量和那股刺鼻的酸臭。

许爽的脚踩到他们身上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就被碾碎了。和许爽相比，他们的大小连跳蚤都算不上，所以他们的身体根本没法承受一秒钟。

兄弟两人和父母逃跑的方向不同，这让他们避免了被许爽碾压，但他们这点运气在张昊脚下结束了。

“不”当他看到弟弟的身体被张昊的大脚趾碾碎的时候，他心碎的尖叫起来，他轨道再低，就在一秒钟之前他们还是相依为命的一家四口，转眼间他就失去了所有家人，他们被压在突如其来出现的巨人脚下，周围都是脚汗的味道。这两个巨人并不知道自己造成的屠杀。他被绝望、愤怒和恐惧所吞没，失去理智的跑向面前巨大的脚趾，拼尽全力的捶打着。尽管他很害怕，但他还是想要报仇。他嘶吼着，捶打着。

随后他听到巨人雷鸣般的声音说到；“我们开始吧。”巨脚腾空而起，高达数百米。他并不明白这么大的东西怎么能提升的这么快，但当张昊的脚重新落在的时候，他的好奇心随着他的身体一瞬间被碾碎。

“让我们加快点速度吧。”张昊说到。试图鼓励许爽。“我们才刚刚开始。”

许爽有些无奈的抱怨到。“我这简直就是在自找苦吃。”

张昊只是笑着看了看疲惫的许爽，和他一起锻炼，也还不错。

层次结构

低收入（F） - 低级别 - 0.5m   (陈凡)

低收入（F）  - 高级别 - 6m    (张昊在大学期间)      

中等收入（E） -低级别 - 72m    (张昊 许爽)

无家可归者  5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