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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分享] 大人小人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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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在  2020-6-4 01:49: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 阅读模式 IP:美国
本帖最后由 书生意气 于 2021-1-1 10:30 编辑

缓缓而行,即遇顺风不使,那肯颠狂,行来郑重规模大,体度雍和气象尊。

  这只船,果然是一个好船,常在河中救人。只见舱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比小人国的人真是身高百倍,但见他:魁梧其伟,相貌堂堂,安祥态度,落落大方。和颜悦色,神清气爽。行动不苟,举止端在,长须捶于胸口。

  这个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家住大人国真城内,正行道路上。这人素不好名,故尔没有名字,人人都叫他大人。
        “吾问你姓甚名谁,作何生理?”时伯济道:“小生姓时,字叫伯济,今改运来,中华读书人,孔门弟子.”大人道:“你且逞我船,渡你过去.”顺手将时伯济放在手心,上了大船,平平稳稳,望大人国行去,由第一条水港收口。好个时运来,回头是岸,大人亲手握着时运来,同上岸来。正是:从空伸出拿云手,提起天罗地网人。

  那时,时运来上了岸,一步高一步,向上行去。进了真城,看看来至正行道路,到了方便门,登堂入室。但见堂中悬着一个扁额,上书“正大光明”四字。左右挂一副对联,上联是“孝弟忠信”,下联是“礼义廉耻”。居中挂一个大“忍”字。
        靠壁一只活泼天几,连着一只立桌,两边摆一堂诚椅。抬头忽见李信坐在堂中,时运来道:“李信不离小生左右,今府上又有个李信,难道天下有两个李信么?”大人道:“李信那有两个,他原是上天降下来,人人不离左右,家家坐在堂中。只为那些人和他不睦,有的不肯顺他,有的务要背他,有的不认识他,有的故意要灭他,竟像天下是没有他的了。你我都是认得他的,又是情愿顺他,不肯背他灭他,自然坐在堂中,不离左右,我家中的李信,就是你随的李信,其实只是一个,不是我有我的李信,你有你的李信.”时运来恍然大悟。大人遂替他洗了浴,改头换面,敬如上宾,设一檀榻在大款室中安歇,日与大人叙谈,往来朋友也不过是好好先生、谦谦君子。此时时运来才得脱离小人国界,不见小人之面,不受小人之气,身居安宅,出入礼门,高枕无忧,悠游自在。正是:双手劈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

  大人又与时运来志同道合,交浅言深。一日两人在堂中讲论三纲五常,正说到计利害义的关头,忽见传事的人报道:“真城外面来了一起人马,口称要灭李信,捉拿时伯济。大人若把这两人献出,即打收兵锣回去,按兵不动。若道半个不字,便要杀入城中,踏为平地.”大人道:“他口出大言,你看他气象如何?”传事的道:“看他不甚官套,毫无体统.”大人道:“可晓得他何处人马.”传事的道:“闻得他是没逃城来的人马.”大人道:“原来是些小人,不要与他计较,由他自退。我们且讲我们的话.”时运来道:“古人原说圣贤学问,只在义利两途。踏义则为君子,趋利则为小人,由一念之公私,分人品之邪正.”大人道:“这义利两字,还要看得分明。即行一善,无所为而为善,是义;有所为而为善,是利.”两人讲论如故。那小人怎知进退,日日在城边吵闹,大人不作小人之过,不和他一般见识终不睬他。大人真有大量,正是:不添心上焰,以作耳边风。
            钱士命仍旧领兵要灭李信,捉拿时伯济。打听得他们都在大人国内安身,他便装枪上马,一径到大人国来,在真城外调兵遣将,耀武扬威,打动自吾作鼓,放起连珠三炮。大人原不睬他,怎奈钱士命日在城下吵闹,大人请了好好先生、谦谦君子向那小人劝道:“李信是天下少不得的,不可灭他。时伯济应该救济,如何反要拿他。他那里有什么金银钱?你要想金银钱,须往别处去,向有的人寻讨.”那钱士命那里肯听,扯起自汛将军旗号,坐了拂怕玉马,手执一枝拂担叉,高声大叫道:“别人敬重你大人,我钱将军偏不怕你什么大人。你窝藏李信,硬救时伯济,你快快把这两人献出,叫他送出金银钱来还我,尚容留你们一方性命,休使我将军动怒.”肆无忌惮,大言不惭。大人终不睬他。

  钱士命时时吵闹,口中无言不出,忽然牵动了一个“娘”字,传入大人耳内,大人便同了时运来、李信相助,从由方便门安步行至真城边来,往下一望,眼中并没有什么人马,明眼正视,毫不在意,看去宛如蚂蚁摆阵一般,隐隐一簇人马,也像有声有色,亦能知觉运动,语言不甚明亮。大人道:“此等小人原是罪不容死,我不惹他,他倒来惹我。我本不与他计较,他既如此生事妄行,我不免为天下除了此害.”遂轻轻举起脚来,向这人马挞了一下,那些人马尽为莛粉,一些也不见像人的式样。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钱将军奋力躲过大人的巨足,一路爬到了大人的靴子上。等到大人打道回府,钱将军也爬到了大人的裤腰带上。就快要爬上大人的巨脸。
           却哪料大人早知有小人在自己的身上,大人随身一捏,将军就大喊一声,被大人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被大人放进了腰兜里。可怜一代将军,成了大人一手中玩物。
         
看头像。 巨人皇帝躺地上。  有人会写这种探险文。比如宇宙飞船穿越虫洞结果变小了。然后不小心被皇帝捕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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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0:42: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美国
大人观望小人军在脚底,并抚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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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0:44: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美国
军阵之威 深不可测。可惜过于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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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15: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湖北随州
文学功底真好emmmmmmm
有事请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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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4 23:06: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四川
富有文采,语言流畅,真的很喜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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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6 02:31: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加拿大
wml8023huge 发表于 2020-6-4 15:35
文学功底真好emmmmmmm

谢谢夸奖希望有更多人写文。最近论坛贴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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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5 11: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北京
楼主真是厉害,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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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3 21:59: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加拿大
大人自抱朴守拙,素不好名利,虽四海皆称“大人”,然其真名,却也并非无有。原来他本姓虞,名曰无竞,字允中,乃真城内世居之族,家法清严,门楣正大,故其人胸中自有丘壑,行止皆中和之极。

且说这虞无竞将那钱士命拈在指间,如捉蝼蚁,轻轻放入腰兜里,转身仍复安步入堂。时伯济与李信随侍左右,只见虞无竞复又倚榻而坐,拂须含笑,似未将方才之事挂怀半分。

正说话间,忽听堂外传鼓乐之声,声势赫赫,人声杂沓,门官飞报道:“启禀大人,外面来了天子车驾,金輅羽盖,龙旗在前,云从在后,说是要见大人讨还钱将军。”

虞无竞闻言,微微点头,笑道:“此亦可知也。天子若明王,自不来问;若昏庸,来亦无妨。”遂命开方便门,整肃衣冠,步出堂来相迎。

只见那皇帝御冕垂旒,坐于金辇之上,远远望见虞无竞,倒也不敢倨傲,忙传旨唤虞无竞近前。虞无竞不慌不忙,阔步趋至车前,拱手作礼,道声:“陛下远临,寒舍生辉,敢问何来?”

天子斜倚金案,袖中露出半缕玉带,声色带三分威严、七分疑忌,缓缓开口道:“虞卿,钱士命是朕之爪牙,奉命征讨逆顺,何罪之有?今闻卿擅拘朕臣,实非礼也。还请交出钱士命,以安军心。”

虞无竞含笑不答,抬手自腰间取出那钱士命,只见这可怜将军此刻已如鹌鹑般瑟缩,满面尘灰,不敢仰视,虞无竞微微一拂,将他托于掌中,朗声对天子道:

“此人横行无忌,谤忠挟诈,欲灭李信,欲捉时伯济,扰乱真城,实为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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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3 22:07:1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加拿大
虞无竞言未竟,那皇帝已皱起眉头,袖中玉带微动,厉声喝道:“虞卿休得巧言饰非!钱士命乃朕所委以干城之任,岂容汝擅擒擅留?来呀——”语未落,车辇两侧立时跳出几排武士,刀戟如林,旌旗环列,鼓声乍作,杀气森然。

然只见那所谓雄兵虎将,尽皆如蚁蚓之微,虽昂首横刀,张目怒喝,然在虞无竞眼中,却似一撮黑点跳动。此辈乃是凡尘小人之形,虽披金甲铁胄,然本质未脱蝼蚁气。只听得他们叮叮咚咚敲打虞无竞的靴面,似有擒拿之意,却见那靴子巍然不动,竟连半寸也推不动分毫。

虞无竞低头俯视,朗声一笑,道:“可怜,可怜!天子若不辨贤佞,忠邪不分,所倚者尽是此等微尘,又能奈我何?”说罢缓缓伸手,只如闲抚微尘,拈起数十兵士,聚于掌心,不过一撮而已。

那皇帝见状,龙颜震怒,手指微颤,却也知此事非人力可争,正要斥责,虞无竞已抬眸直视,目光清冷如秋水。随即不紧不慢,左手便将那金车凤辇连人带驾轻轻提起,犹如儿戏,把那满身威仪的皇帝与金饰凤车一并提至堂中,举步无声,却似移山倒海。

堂上檀木长桌尚留茶盏数枚,虞无竞将那金辇连皇帝轻轻放在桌面,只听得“嗒”一声,金轮微晃,皇帝已如虫蚁困于案头,俯首仰望,威仪全无。

虞无竞拂拂长须,转身坐回檀榻,遥望案上,含笑问道:“陛下此刻,尚要取钱士命乎?尚要擒虞无竞乎?”言罢,李信端坐如旧,时伯济侍立其旁,堂中风声不动,窗外云影浮沉,惟那案上金辇,孤悬正中,龙旒微颤,帝王之尊,尽在掌中玩物耳。虞无竞含笑不语,良久,才抬眼看那案上皇帝,只见那皇帝虽被置于桌面,犹自端坐金辇之内,玉冕垂旒遮面,然胡须抖动,龙目圆睁,面色时青时赤,正自吹胡子瞪眼,声如蚊蚋,却极力装作威严,口中叱喝道:

“虞卿好生无礼!天威在此,岂容汝尔等放肆!快快放朕归朝,还我钱士命,将功折罪,尚可容汝全家无虞,否则朕大军百万,翻手可覆尔辈!”

虞无竞听罢,拂须一笑,语声如钟磬,悠悠传来,虽平和,却字字如山岳压顶,震得那案上金辇微微颤动,金轮轻摇,皇帝险些坐不住。

“陛下何必逞此空言?你那百万雄兵,俱若案上尘埃,吹之即散,安能覆我虞家?况且陛下可知——汝国本是山河宽博、士民丰阜之邦,非若今日之蚁穴蝼巢也。只因先皇昏庸失德,国乱民离,逆道伤义,早惊动上天,乃有神人示谴,将尔等国土、军民一体压缩,化作微尘大小,使汝等自囿自困,不复窥世。汝今之微,乃先皇之罪;汝今之昏,复续其失。尚不知悔改,反与小人同伍,欲灭李信、捉读书种子,是何理也?”

言罢,只见堂中风声微动,檐瓦轻响,李信端坐,神色泰然,时伯济低首合掌,暗自叹服。虞无竞复举掌点向案上皇帝,声色淡然:

“陛下自问,若仍执迷不悟,纵有万里山河,又能几时久?若肯回头是岸,重整纲纪,扶持忠信,割弃小人,则或可复得本国之形,归于正大,天意或可转圜。”

那皇帝闻言,虽自矜威仪,然鬓边胡须已乱,目光游移,似有动容,然须臾又挺胸坐直,胡子一抖,鼓声微作,竟仍吹胡子瞪眼,厉声喝道:

“虞卿休得妖言惑众!我自有天命在身,岂容尔等狂言欺我!朕——朕必不降!”

言犹未尽,却见那“正大光明”四字扁额之下,虞无竞只含笑端坐,眸光如古井无波,似早洞彻万端,再无一言催逼,只拂须静看这堂上微尘国主,如何自困自缚。虞无竞见那皇帝犹自逞强,微叹一声,便唤侍立一旁的时伯济取来案头一物。那物通体古铜,圆形无纹,正是一面古镜,背后錾着篆字“观形照理”。

虞无竞将此镜轻轻托起,举于案上皇帝金辇之前,镜面澄澈如水,一展而开,便将皇帝连同金辇映照得纤毫毕现。

虞无竞低声道:“陛下何妨自观?此镜能照本相,毫厘无差。”

那皇帝闻言,龙目一瞪,胡须再抖,振衣而起,竟于那窄小金辇之上昂然立起,双手扶旒,衣冕威严,口中厉喝:“虞卿少欺!朕自承祖宗洪业,龙体巍巍,岂容尔等妄相!”

言罢,昂首而立,自以为仪态万方。却不料镜光一照,将他身形衬得分明,虽见那皇帝果真是玉带垂旒、龙袍端肃,神情威赫,须髯斑白处尚带雄风,端的是个自称中兴之主、天子之仪。

只是这般雄姿,却不过立在那案上,只与虞无竞一只手背相对比,尚未及得一个指甲盖大。更何况那虞无竞双手如山,指节如峰,皇帝昂然挺立,却不过立于一片甲面之上,宛若点尘之微,一阵风来,便似欲摇落无踪。

镜中景象,照得李信抚须而笑,时伯济低眉不语,堂外松风阵阵,拂动“正大光明”四字,愈显其小。

虞无竞缓缓收回镜来,放于案头,目光平和,唇边微带笑意,道:“陛下既自见此,尚可知自量否?可愿弃小人,纳忠信,扶纲正道乎?”

那皇帝望着那古镜中自己的微形,面色涨红,胡须乱颤,却仍挺胸直立,声如蚊响,却硬生生挤出一句:“朕……朕天命在身,岂能低首!”

虞无竞闻言,只叹一声,拂须而坐,袖中已不见那镜光,唯有案头金辇,犹在虞无竞手背之上,如砂如尘,微光闪动。虞无竞闻得那皇帝犹自嘴硬,虽面色赧赤,声如蚊响,然犹矜龙威不肯低首,便也不再多言。只见他拂袖而笑,侧首吩咐李信将那古镜收起,随即自案旁取过一卷书来。

那书封已旧,纸页微黄,扉页隐隐可见“闲情录”三字,正是一本戏笔俗话、杂俚荒唐之书,俗称“黄书”。虞无竞倚榻而坐,双足平舒,拂须展卷,微眯双目,且看且笑,似全然不将案上那金辇中吹须瞪目的皇帝放在眼中。

堂中松风拂面,窗纸微响,李信肃立于侧,时伯济低首侍立,皆不语声,惟听得虞无竞翻页之声沙沙作响,偶有一二轻笑,却不知是笑书中荒唐,抑或笑案上之人。

那皇帝立于金辇之上,原还竭力挺直龙腰,昂首而立,见虞无竞竟取了本黄书自顾自看,竟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懒得,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胡须乱颤,口中“朕——朕——”连呼数声,却无一人答应,声声如蚊,反衬得案上空旷无声,愈发显得自身之小。

虞无竞翻到书中滑稽处,低声吟诵两句:“荒唐事,浊世情,笑煞世间名与利。”轻轻抚卷,眼皮微抬,却未曾看那皇帝一眼,唯袖中长须一抖,似是随风摆动,便将那案上龙威,尽作耳边风矣。虞无竞倚榻翻书,神情自若,须眉间自有雍雍之气,似天地一炉,任你尘嚣不扰。案上那皇帝见状,羞愤交集,双目圆睁,胡须几缕倒竖,竟再也按捺不住那自矜的龙威,猛地跨下金辇,衣袍振动,竟自案上跳下,攀着虞无竞手背,沿指节而下,如蚁行般,竟要直抵虞无竞掌心处。

他口中低喝,声如蚊蚋,却自以为威赫无俦:“虞无竞!汝敢慢朕?朕……朕龙威在上,若再不献出钱士命,纳朕回朝,当要汝九族不留!”

说着,这皇帝攀至虞无竞掌根处,见那虞无竞正低头翻书,长须如雪,垂落指侧,随指节微动而摆,竟似门户帘幕一般。那皇帝胸中愤恨难平,索性一声冷哼,纵身跃起,双手竟抓住了虞无竞胸前那缕长须,攥在掌心,犹如擒龙之状,喝声道:

“虞无竞!朕擒汝须,犹如擒汝命!速速顺旨,不然拔断此须,以挫汝威!”

堂中李信闻声,忍不住莞尔而笑,时伯济低头,袖中掩口,竟也差点失声。虞无竞却是目光未移,仍自慢条斯理翻着那“闲情录”,书中纸叶轻响,与那案上皇帝的威喝声交映成趣。忽地,只见虞无竞拂须微动,轻若拂雪,竟未曾用力,那皇帝攥着那缕长须,立时被带得东倒西歪,如挂蛛丝,随风飘摆。

他本意要以龙威制人,怎奈此番攥住的,竟只是虞无竞胸前一缕须丝。那须雪白如练,柔顺如绢,虞无竞不过低首翻书,手腕微摆,那须丝便似活物,轻轻荡荡,将那皇帝带得凌空晃动,如秋叶挂枝,偏又挣不脱。

皇帝悬在空中,双足离地,须间摇曳,胡须乱竖,金色冕旒被风摆得东倒西歪,口中气急败坏,声如蚊啼:“虞无竞——速放朕下——汝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虞无竞却似全然不闻,眼皮微垂,只拇指缓缓抚过书页,似在寻读妙句,嘴角却似有一丝笑意隐现。须丝轻摆,那皇帝攀在其间,虽自挣扎,却犹如蜻蜓挂网,徒劳无功。

李信负手而立,淡淡抬眸望了那“正大光明”扁额一眼,低声喃喃:“大人之须,可系乾坤。”

时伯济于旁躬身叹道:“陛下自以为攥须握命,谁料所执不过一缕浮生。此中微意,胜读百卷。”

虞无竞倚榻而坐,忽合上书卷,抬眸向那须间悬挂的皇帝望去,淡淡一笑,低声道:“朕乎?尔且看,须丝尚不可制,何况我虞某一身乎?”

言罢,只见那缕须丝微微一荡,似随风轻摆,却牢牢托住这堂堂天子,使其无从挣脱,徒自吹胡子瞪眼,声色俱空,威仪俱散,反不如案前那卷黄书,句句荒唐,却句句真切。虞无竞合上那卷黄书,轻轻放回几案,指节轻叩书脊,声如清钟。那须丝上悬着的皇帝依旧在空中晃荡,胡须翘得如乱草,龙袍被风抖动,金冕微斜,虽怒目圆睁,却无可奈何,声声威喝,尽作耳边蚊响。

虞无竞抬眼望他,神色不动,声气却温温然,如水入松风,字字敲落:“陛下可知,当年尔国未遭天谴之前,虞某家族,乃尔朝之相门,世袭簪缨,主礼守法,赞礼辅政,未尝一日懈怠。先祖虞清献,虞文正,代代执简持笏,佐圣人以成治道,整纲纪以立人心。那时,李信自坐堂中,钱士命也不敢乱吠半声。”

说至此处,虞无竞拂须一笑,手背微振,那悬挂的皇帝登时又荡了三荡,口中“朕——朕——”之声含怒而出,却撞得虚空无依,更添几分可笑。

虞无竞淡淡续言:“只可惜先皇怠政失道,纵权臣,黜忠良,弃礼灭信,招致天怒,国土随之缩若微尘,士庶亦如蝼蚁。我虞家自此脱却相笏礼冠,退居真城,不与小人同伍,自守规矩,不失礼数。然于尔等之国,不过是养眼之玩物,供尔辈口中自诩尊威。”

言及此处,他眸光一敛,微微俯首,那须丝微收,皇帝的身形被带得更近,几乎抵至虞无竞指背,犹如蜉蝣附于山岳,惟有呼吸微动,胡须乱颤。

“今我虞某安坐于此,李信仍坐于堂,时伯济亦得脱小人国界,自在安居。汝国若仍执迷不悟,便教汝国之人,长悬吾须间,任风摆弄,岂不快哉?”

言罢,堂中静极,堂外松风愈响,“正大光明”四字微微摇曳,金辇孤悬于几案,映着那缕雪须之下,一国之君,如尘如蝇,吹胡子,瞪眼,俱成笑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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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3 22:10: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IP:加拿大
那皇帝闻得虞无竞一席话,悬于须丝之间,虽形如蚁微,却自恃一国之尊,胸中怨怒勃发,须间声如寒蝉,偏又要扯出几分威赫来,只听他竭力低喝,声似丝丝裂帛:“虞无竞!汝言我朝失德,乃致国缩如尘,此言欺天罔人!若真是天谴,汝虞氏安得独大?安得毫发无损?我看汝虞家必是暗怀异志,勾结神人,乘时作祟!要使我皇家社稷沦为玩物,以遂汝权臣之谋!”

言至此处,那皇帝攥住须丝,吹须瞪目,胡须倒竖,若非形体如虫,声气微渺,倒也有几分旧日殿堂之威。然而那须丝不过轻轻一荡,便将他这腔作态荡得七零八落,徒留几句喃喃回荡在堂中空梁之下。

虞无竞听罢,朗声大笑,声如山泉击石,清亮而远:“陛下倒也好推诿!说是虞氏暗谋,倒不如自问一问:若虞家果真心怀异志,当初何不乘尔国初缩,趁势问鼎,反退居真城,闭门自守?此数十年,虞家未尝问政,不与小人同伍,李信常在堂中,好好先生、谦谦君子环坐左右,可曾妄起祸端?可曾借此压榨尔国寸土分毫?”

他言至此处,缓缓抬手,将那须丝微微抖开,却只任那皇帝攀挂其间,不令其落地,犹如一只垂于枝头的虫蛹,随风自晃。

“陛下只知口诛笔伐,却不省自家失德失道。虞某一门,家风自守,心正则影直,何惧神人照拂?若当日先皇亦如虞氏,敬天守礼,扶忠抑奸,何至今日!自污自咎耳。”

李信闻言,拱手而立,声若清钟:“身正不怕影子歪,天若有眼,何惧暗室?虞家如此,我李信亦如此。” 虞无竞闻得李信言罢,轻轻一笑,抬手将那缕须丝稍稍提起,便如挑起一缕尘丝,将那皇帝随之荡向掌心,却又不肯真落于掌上,只任其如秋叶悬空,随风摇摆。

虞无竞微抚长须,目光澄澈,忽而语气转而调侃,声虽和煦,却带几分凉意:“陛下道我虞家心怀异志,欲乘国缩而执宰相之位?哈哈……荒唐!若虞某真有此意,又岂止区区宰辅之职?汝国如今如蚁穴蝼巢,我若起一念不仁,堂上痛饮后,倾杯余水,可溢汝城郭;更何况一泡浊泻,不过手指翻转,便可覆你山河万里。”

他言至此处,朗声而笑,袖间长须微摆,皇帝便在那须丝上摇曳不止,金冕歪斜,胡须倒竖,声声“朕——”犹欲厉喝,然落于堂中,只若簌簌秋虫,徒自作响。

虞无竞却不复看他,独自续道:“若真心慕权,宰相之位算得甚么?区区王侯将相,不过吾袖底玩物耳。虞家之志,自来只在匡纲纪、守忠信、奉正道——能保一屋清风,一门礼乐,已足矣,何必来与陛下共争此缩地之虚名?”

李信闻言,抚须而笑,转头对时伯济道:“大人此言,可堪千古。若世人多有此怀,天下安得不清明?” 皇帝悬挂须间,闻得虞无竞言辞嘲弄,胸中羞愤,面上赫然涨作桃花赤,连那几缕倒竖的胡须也微微颤动如怒蛇。忽然他奋力一挣,竟自须丝间挣脱出来,犹如一只自蛛网里挣开的飞虫,翻翻扑扑,终是跌落在虞无竞舒展的掌心之中。

那掌心广阔温润,如山如洲,皇帝立于其上,须发虽乱,金冕虽斜,却也强自拢了拢衣冠,双足分立,昂首而立,竭力欲现龙威。只见他胸膛微起,胡须微抖,声如蚊蚋,却饱含帝王之恃:“虞无竞!汝既轻我如尘土,为何屡屡庇护我国家?我朝几度危殆,皆有虞氏或明或暗相济,若真视我如蝼蚁,何不任其自灭,竟反手援手!汝道是身正影直,何也如此行止矛盾!”

此声虽轻,却落在虞无竞掌心,似细雨滴荷,微颤而不乱。李信闻之挑眉,正待言语,却被虞无竞一抬手止住。

只见虞无竞低首俯视掌心,指背微抚那皇帝立处,宛若拂去掌上一粒微尘,语声温然,缓缓落下:“陛下若只见此身庇护之迹,未见庇护之心,岂不枉费虞氏一门清节?汝国虽屡有危殆,奈何是先祖旧基,百姓无辜,山河有灵。虞某虽笑言一泡可覆国,但一泡既覆江山,亦覆我先人心血。是以虞家宁可束手真城,不肯落井下石。”

他顿了顿,眸光澄澈,复又低声道:“虞家护国,不是护君王坐榻,更不是护小人拥权,乃是护那一方黎庶,一线礼乐。若真要灭国,何须亲手?任尔自噬自残,自足矣。”

掌心那皇帝昂然立着,闻此一语,声气欲发,竟一时哑然,只剩那小小身形立在虞无竞掌心中央,似一粒微尘立在山岳之巅,风吹微动,犹自吹胡子,欲振龙威,却只剩余音缥缈,在堂中回荡不去。虞无竞掌心托着那皇帝,指背微抚,如拂玉尘。那皇帝立于掌中,虽如寸许尘埃,却自矜龙威不减,须发翻飞,冕旒微斜,仍竭力昂首,声虽细若秋虫,气度却仿佛金銮殿上振衣呵问:“虞无竞!汝口口声声称护我山河,怜我百姓,缘何日前踏我城池如荒土,挞灭我钱士命之队伍如莛灰?更将朕之将军生生提走,囚作囊中玩物!此何理也?此何心也!”

言至此处,那皇帝昂然挺胸,龙袍虽短,金辇虽远,仍尽力展现帝王雄姿,双目瞪得如铜铃,胡须乱颤,声色俱厉,纵使声细如丝,却满载威严之气。

虞无竞闻言,低眉一笑,掌中风声无波,指背却如山岳嶙峋。他缓缓启唇,语声如春泉落石,温然中自有一股沉沉之力:“陛下既问,虞某便回。那钱士命麾下之徒,口出狂言,欲除李信,缚伯济,踏我真城为平地,尔自坐宫阙之上,听其喧嚣不止,却未一声喝止,岂非纵虎行凶?我虞家守真城安稳,不惹是非,他偏叩门挑祸,若不挞之除之,留作爪牙,待何时反噬?”

言至此处,他眸光微动,指尖轻轻点了点掌心那皇帝立处,点之若轻拂,却震得那皇帝足下生风,金冕微斜。

“至于将军钱士命,狂妄不知天命,攀我靴履,辱我门楣,岂可容之任其外逃?虞某索性将他收作囊中小物,以警宵小——让世间知虞家虽不夺权,却不容蝼蚁狂吠。”

李信在旁长叹一声,拱手低声道:“君王若守纲常,则李信坐堂,虞公安榻,伯济得度,天下自宁。若有小人自毁藩篱,虞家不动,则无以示正;虞家一动,便无可容忍。”

虞无竞复又垂眸望掌心,声温而清:“陛下,汝若真思旧邦,惜此残国,先理己心,先束己人。须知虞某踏城池,不为夺城池,虞某囊将军,不为盗将军,乃是踏小人之气焰,囊祸乱之根苗耳。” 那皇帝立于掌心,闻得虞无竞之言,虽心头怒焰翻腾,奈何身形渺小,威声难展,唯有胡须翘立,金冕微斜,强作威仪,声若蚊蚋:“虞无竞……既说钱士命有罪,该如何处置?是要杀,是要放,总要个章程!莫非虞氏一门,自立王法,囚我将军于袖底,竟不问王命天理!”

言未尽,虞无竞低首一笑,那笑意清寒如玉,却偏带了几分调侃意味。他缓缓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轻叩指背,仿佛拂去案上一星灰屑,语声温然,却令堂中寒风悄起:“陛下且宽心。那钱士命既敢搅风搅雨,攀我靴履,辱我门楣,踏我真城门阈,若只一剑斩之,倒也干脆,然未免教世间小人不知惧。”

他语声微顿,指节轻轻叩案,松声与指声交织,似有一丝笑意自眼底荡开:“与其一杀了之,不若留作房中之物,随意把玩,供我案前拈弄,时复示人,使人晓得,狂徒若无礼度,当如钱士命,纵曾执旌节,纵曾耀武扬威,终究不过虞某掌中物,怀中物,榻畔物耳。”

堂中静极,唯闻李信低声一叹,时伯济侧首掩袖,似笑似嗟。

那皇帝立于掌心,闻此言,面色涨作胭脂赤,须发乱颤,声气虽弱,仍竭力振声:“荒唐!辱将辱国,岂是礼法!虞无竞——汝——”

话未尽,虞无竞却已将指背轻轻一抬,似捉弄一粒微尘,只淡淡俯眸,道一句:“礼者,敬也。人若无礼,何以得敬?钱士命自甘作蝼蚁,虞某便收作房中细玩,亦不枉他这身金甲、旌旗、狂言。” 虞无竞言声未歇,堂中已是松风绕梁,案上灯火明灭如豆。那皇帝尚在掌中昂首怒叱,声细如蚋,落在堂中竟如远远的漏夜雨声,拍打不破这“正大光明”四字的清辉。

却见旁侧李信掩口一笑,须眉间自带几分戏谑之色,拱手向虞无竞微微一揖,语声虽轻,却字字铿然:“老爷心怀浩然,手藏霹雳,将军自作小丑,难怪堕作房中细物。依小人看,留那钱士命于书案不过纸镇,置于袖袋不过香囊,倒不如……索性收至卧榻之侧,日日赏玩,夜夜警心,使后世宵小知虞门威烈,宁与君子共坐堂,不与狂徒同枕席。”

此言一落,时伯济在旁也轻轻躬身,低声道:“李先生此言极是。将军若不束形躯与礼法,便当束形躯与老爷之侧,也算不失用处。”

虞无竞闻言,指背轻轻一敲掌心,那皇帝足下忽如地动山摇,须发抖落,金冕微倾,险些跌倒,却被虞无竞一缕长须挑住,仍如虫缀丝头,摇摇欲坠。

虞无竞眉目淡然,抚须而笑,悠悠开口:“李信此言亦合我意。堂中放不得,袖中藏不妥,书案压纸未免俗了些,不若索性置于床榻榻侧。灯下可观其形,梦中可省其声。教他时时随侧,夜夜伏边,直教后人知,虞门虽不争爵禄,却也不养狂徒。” 那皇帝攥须吹胡,声声厉喝,奈何落在虞无竞掌心,不过浮尘碎响。见虞无竞与李信一言一笑,竟将自己与那钱士命一并视作榻畔细物,羞愤交加之余,却也知再作威作势,已是蚍蜉撼树。胸中虽有龙气,奈何身形渺渺,终究无计可施。

他立在那如玉温润的掌心,金冕歪斜,龙袍如絮,良久只得低声道:“虞……虞无竞,汝既自诩正道,不屑我国权柄,何苦辱我至此?若果真无意掣肘于我,便放朕归国!任凭国中兴衰,非汝所忧,非汝所问——”

言罢,竟忍不住挺直胸膛,强作那半分帝王之仪,虽立掌中,却似立于龙椅,胡须微颤,仍要留得最后一缕龙威。

虞无竞垂眸,静静看了那皇帝一眼,指背轻轻一翻,掌心如山岳翻动,却未有一丝凌厉之势,只是澹澹笑声徐徐响起:“既是陛下情愿自回,我虞家岂肯拦阻?去留皆在汝一念。惟望陛下回国之后,若能记得堂上‘正大光明’,也算不负虞某袖底容人一场。”

说罢,便见他随手拂动,将那皇帝连同那精巧的金座驾一并托起,指尖一拨,如风拂落叶,轻轻放于案底。那处阴影深幽,惟见几根如擎天玉柱的桌足森然立地,旁侧更有一双黑靴静静落地,宽阔如城廓,靴沿微翘,衬得虞无竞足踝若山岩临渊。

那皇帝被放下,举目再望,却哪里再寻得虞无竞堂堂面容?只见那桌板之上,灯火如星海,唯余须丝如瀑,垂落案沿之外。再抬头,所见尽是虞无竞那如柱的黑靴,一双沉稳如磐石的大脚立地生根,松风吹来,却丝毫不动分毫。

皇帝自觉渺如蝼蚁,胡须再翘,也只及靴踝一线;声再厉,也不过绕在几根靴带之间,终归随那松风散去,无影无声。只余座驾金轮微响,在这案底幽暗处碾动几声,却也碾不出旧日金殿上半点声威。

虞无竞低声道一句:“去罢。此路自开,生死自凭。” 虞无竞负手立于案旁,衣袖如云,长须低垂。那案下隐隐传来细碎金轮碾木之声,却如虫吟夜叶,远远落在这“正大光明”四字之下,更显得寥落可笑。

李信立在一旁,目送那一线微光,见那皇帝驱着座驾,金冕微倾,须发乱飘,后头还跟着零零落落几名士卒,皆是如蚂蚁般大小,披甲执枪,然那枪刃不过比案上一粒落尘更细,列阵却如虫列草隙,行步亦无声息。

堂中松风拂过,烛火未动,虞无竞只是淡淡垂眸,似笑非笑,轻声对李信道:“看那座驾,曾御九州,如今却碾我堂木一隅。陛下自以为掌中江山,谁知不过吾堂下一隅阴影耳。”

李信也顺着案角探去,果见那座驾金轮光微闪,皇帝端坐其中,仍端着那半点帝威,时不时吹胡子抖须,指点那几名如蝼蚁般的小兵,列队成形,似要守护龙驾。但那地上不过虞无竞大堂一角,桌足如柱,靴影如山,将那一片金光死死围在阴凉处,任他吹胡子、瞪眼、提刀、列阵,也冲不破这几根桌足如天柱森森。

李信低声一笑,拱手叹道:“此中之景,真可为一篇警世书。大人若无此心,留得他等苟且偏安一隅,也算教后人知,山河虽小,志不可渺;王座虽高,心若蚁微,便是堂下一撮尘。”

虞无竞闻言微点头,抚须看那一线金光远远蜿蜒,忽而开口道:“让他回去罢。真城虽大,堂中一角,自足养他等苟活。他若能省悟自新,还可留这隅隈苟延一国香火;若仍冥顽不悔,待我一袖拂去,也不必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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