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之子

小铭6886

CHAPTER 5 愿望
大约一分钟后，洛尘宇似乎玩腻了，将两只脚从我家的废墟中抽了出来，轻轻抖了抖，碎片纷飞。
他转过身来，睁着可爱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若是在平时，洛尘宇这无辜的表情只会让我心生爱怜。可如今，面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实在难以保持镇静。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家……被你……踩碎了……”我逐渐变得语无伦次，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洛尘宇！洛尘宇，你残害了那么多的人，破坏了那么多的房子，害得那么多的家庭支离破碎，简直就是恶魔！”
洛尘宇却对我的愤怒无动于衷，甚至还透露出一丝笑容：“恶魔？果然你还是和他们一样，把我叫作恶魔啊——另外，我可没有踩你的房子，只是想去你的家里做做客罢了，可惜你那蜗牛壳一般的房子连小男孩的一只脚都放不下。”
“什么？”我仿佛意识到什么，瞬间冷静下来，“难道说……传说……”
“没错——传说都是真的，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恶魔之子’。五百年前这里就曾被我毁灭，就像今天一样，仅仅只用我的一双脚，便彻底抹除了一座小镇的存在。真是可怜呢！”洛尘宇轻蔑地一笑，缓缓地低下头，俯视着痛苦挣扎的我。
斗转星移，地覆天翻，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我无法想象，那安详宁静的生活竟一瞬间变成了历史。可究竟是为什么？为何要剥夺我在小镇里生活下去的权利？为何要夺取那么多人的生命？我回忆着过去我在学校里的时光，回忆着老师的谆谆教诲，回忆着同学的嬉戏打闹。坐看云舒云卷，静待春暖花开，那曾是多么美好恬静的生活。可如今……
我回想起了，这个可怕的插班生刚来的那个下午，我怎么也不能料到，他竟是死神的化身，是小镇的终结者，是传说中的“恶魔之子”。不对，我应该料到的！他明明第一天就主动告诉我了。如果那天，我能和洛尘宇一起离开班，他也许就不会被欺负，也许就不会去报复。他明明都主动把我带到了他家里，或者说，灾难的源头，我完全可以去阻止他。如果不把我看到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也许他就不会想着去杀人灭口，大家也就不会……
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疏忽，因为我的大意，因为我的……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痛苦与懊悔席卷了我的内心，我不敢再直面眼前的一切。

洛尘宇缓缓地走向我，用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洛尘宇。我盯着他脚背上沾着混凝土碎屑，彩绘玻璃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碎片嵌进他脚趾的纹路里，像撒在奶油蛋糕上的糖霜。他的脚后跟泛起淡淡的粉，像被夕阳染红的云絮，不知道是谁的鲜血。
“在我来到的那天，你做了一个噩梦，对吧？那些噩梦不是预兆，是回忆。"洛尘宇的脚趾蜷缩起来，碾碎了一座电话亭，"五百年前你就是最后一个被我踩碎的人。当时你捧着刚摘的矢车菊，血把花瓣染成了紫红色。”
记忆突然翻涌。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记忆碎片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满地狼藉的废墟，遮天蔽日的脚掌，少年清脆的笑声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五百年前的阳光穿透此刻的夜色，我看见自己的前世在巨大脚趾下绽放成血色的花。
前世，噩梦，愿望……一个个细碎的小点，似乎正在连成一条线，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搅动。狂躁的心跳似乎在逐渐平息，理智取代了恐惧与懦弱。
“你总说这是我的愿望，可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你已经不记得了，对吗？”
“对。那你快告诉我吧，我想我一定不会许下了毁灭小镇的愿望！”
“我无可奉告。”
“为什么？”
“因为我是‘恶魔之子’，只是在履行着恶魔的契约，没有义务告诉你本就知道的事情。你忘掉了自己许下的愿望，是对你过去的背叛，是不遵守诺言的可耻行径。除非你自己想起你自己的愿望，不然你就出卖了你的灵魂。”洛尘宇空灵平静的声音竟透露出一丝微妙的恐怖，向我展现出越来越多的谜团。
“契约？我什么时候和你订过契约？”
“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在我向你踩下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耀眼的金光在我的脚底闪现。我从未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竟有超越生死的能力。你我就此达成了契约，我需要完成你今世的愿望，而代价便是你前世的生命。”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对吧？所以你才会选中我。你既然都毁灭了小镇，那一定是完成了我所谓的愿望吧，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死！让我白白地在破碎的世界感受着绝望与痛苦，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吗？”
“不。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我还要继续履行下去。而你自然也不能死，因为还没能看到愿望实现。”
我变得更加恼火：“愿望！愿望！这该死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今也根本没有许过愿望！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我现在要求你停止愿望的实现！”
洛尘宇冷笑一声：“可笑。达成的契约便再无更改之理，你没有权利食言。不过你可以完全相信，你的愿望来自于内心，发自于肺腑，是你一定想要看到的结果。到最后，你一定会理解一切。”
“是吗？好啊，那请你告诉我，为了实现我的愿望，你下一步要去干什么？模型已经彻底被毁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力。”
“跟我走吧。”洛尘宇缓缓走出房门，朝我轻轻地招手。
“干什么？”我也不自觉地跟着他走出了房门。
“去继续实现你的愿望。”洛尘宇慢慢地回头，乌黑的瞳孔向我投来闪亮的目光。

漫漫长夜已然结束，金乌出山，霞光万丈。东方的晨曦跨过远山的连绵，透过微凉的薄雾，刺破小镇废墟中的滚滚烟尘，倾洒在那个小正太的身上。微风吹起洛尘宇的短发，皱起他衬衫的一角。白皙的面庞在金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明亮的双眸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将我裹挟其中。洛尘宇抬头，眺望远山。山的那边，是酒绿灯红，是四衢八街，是软红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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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契约
清晨六点，一座人口千万的大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奔波，乌泱泱地涌上街头。上班族在通勤的路上摩肩接踵，拥挤的汽车疯狂地响着喇叭，学生在公交车的窗边打着瞌睡。一切的杂乱无章，却在这座城市里显得井井有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枯燥而平淡的一天。
突然，远处的一声巨响，地面强烈震动，打破了这协调的氛围。上班族匆忙的脚步猛然停下，暴躁的汽车陡然安静，昏睡的学生从睡梦中惊醒，所有人都向声源的方向望去。这似乎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滚滚烟尘出现。
随着烟尘逐渐散去，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的愿望和这里有关吗？”我询问走在我身边的洛尘宇。
洛尘宇依旧穿着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蓝色的凉鞋包裹之中的脚掌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更显得清新可爱。这样一个可爱帅气的小正太，走在城市的马路上，很难不被别人注意到。面对身边飘忽不定的目光，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洛尘宇确是很自然地闲庭漫步，并不在意身边的人。
“选择这座城市，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你可以理解为只是偶然罢了，毕竟这是离小镇最近的城市。”洛尘宇十分平静的回答道，“从哪里开始并不重要，因为一切都将殊途同归。”
“你看那些迁徙的蚂蚁。”洛尘宇突然驻足，脚尖悬在一队搬运食物的工蚁上方，“它们以为自己在追求生存，实际上不过是在执行基因的指令。”他的脚掌轻轻落下，整支队伍在晶莹的脚趾间化为齑粉，“就像人类在枷锁中的舞蹈。”
“什么意思？”我又一次疑惑不解。
“欺凌与桎梏。”洛尘宇微微一笑，“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现在，好戏开场了——”
洛尘宇向我轻轻一挥手，我突然从地面上漂浮起来。正当我想要尖叫时，注意到我的四周似乎有一层透明的屏障。
“这是你的vip专座哦，契约者的专属特权。”洛尘宇收回手臂，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哦，抱歉，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试着动一下。”洛尘宇调皮地微笑着，“屏障可是个听话的家伙。”
我尝试着左右前后移动，屏障都灵活自如，甚至可以在我的意志下上下移动。可我还是有着疑惑：“这是要干什么啊？”
“你会目睹着我摧毁这里，为了防止误伤到你，就把你放在这屏障中。这屏障除了我亲手把它回收，没有东西能够将它破防。”
“啊，你要怎么摧毁？这里并不是模型啊。”
洛尘宇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的情景让我难以忘却。我清楚地看到，洛尘宇的身体快速地变大。他的身高逐渐超越了四周的楼房，变大的脚掌推开了停在路边的小汽车，压裂了坚固的柏油路。
大约十秒后，洛尘宇变大终于停止。此时的这个“小”正太，低头俯视着脚边的我，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用震惊，我本就是超现实的存在。”洛尘宇看到我吃惊的表情，笑出了声，“现在我放大了一百倍，也就是157米的身高，体重嘛，也就41,000吨左右。”
我操控屏障飞了上来，到达与洛尘宇的脸平行的高度。看着那张巨大无比，但依旧可爱的脸，我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欲望。
洛尘宇抬起头，看向身边一栋100多米高的大厦，脸上流露出了蔑视的表情。
洛尘宇迈出了第一步，朝向那座大厦。脚掌触及地面的瞬间，顿时地动山摇，响声震耳欲聋。一个4万多吨的生物，对大地的践踏，那是何等的威力。

我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大脑陷入昏昏沉沉的冥想。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五百年前的画面正在侵蚀现实。那时我跪在瓦砾间仰望他沾血的脚踝，矢车菊汁液把趾缝染成诡异的蓝紫色。他俯身时巨大的发梢扫过我的鼻尖，带着雏鸟绒毛般的触感：“你发动了契约之力，挡住了我的踩踏，很好。不过很可惜，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你终究难逃一死。可是恶魔向来遵守契约，提出契约的内容吧，以后世的灵魂为代价。”
“后世？那……就让后世一生荣华富贵——不行，太庸俗——就让后世一生一帆风顺——不行，太空虚……”我不敢相信，在死亡面前，前世的我竟保持如此冷静，居然在理性的思考，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契约。
“那么……未来的事情还是由未来的决定吧——我要让后世心想事成。”
“你决定了？契约内容确定后永不可更改，希望你的后世不会因此后悔。”
巨大的脚掌踏下，鲜血染红了少年的脚底。
……

我向下看去，附近的市民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瞬间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而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是走向了那一栋大厦。我从记忆中惊醒，也跟着他的步伐奔向大厦。
“你看，人类总喜欢把脆弱的东西修得很高。”他说话时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仿佛我们正站在玩具屋前讨论过家家。
洛尘宇弯下腰，一双巨大的黑色瞳孔笼罩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我也跟随着他向楼内望去。我看到，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老板正在训斥面前低声下气的员工；我看到，会议室里，一个初出茅庐的打工人正在笨拙地演示着比他年龄还要大的ppt模板；我看到，楼梯间里，一个女性员工攥着辞职通知抱头痛哭。而当洛尘宇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们时，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呆滞的目光移向了这个巨大的少年。
不知为何，明知他们都将在洛尘宇的蹂躏下粉碎，可我竟不觉得怜悯，更多的却是愤怒。冥冥中的我，似乎正在回忆中解构，在过去中同情。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

三年前，我被重重地推倒，头磕在尖锐的台阶上，鲜血殷红了视野……
“哈哈哈，怪不得叫夏哀萍呢！整天愁眉苦脸的，真是悲哀……”
“现在的样子更悲哀了，脑袋都开花了……”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站了起来，血液在痛苦与愤怒中沸腾。我向前猛扑过去：“不许你嘲笑我的名字……”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务室中。身旁是老师的微笑，校医的皱眉。我忍着疼痛起身，伸手摸向自己头上的纱布。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似乎发了高烧。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哭，但泪水却被高温蒸发。
“好啦，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批评过那两个人了，他们保证不会再欺负你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你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老师的话在耳边朦胧地回响。
“可是……我明明……他们没有受伤吧？——至少不像我伤的这么重吧？”
“哦，是没有了。我看其中一个只是有点皮外擦伤，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们都已经承认错误了，老师会教育他们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仅没有感到安慰，反而点燃了我心中更大的怒火：“所以说他们把我打得头破血流，最后的代价只是受到一点点的批评？那我的血是白流了？”
青筋迸起，怒目圆睁。头上刚刚凝固的伤口又一次迸裂，滚烫的鲜血溢满了脸颊，少年的心灵裂成了碎片……

绝望撕碎了我的身体，愤怒碾碎了我的灵魂。突然之间，过去更多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两年前，撕烂的作业本，扯破的校服，被画满涂鸦的课本，狰狞的笑容……
“作业为什么不交？”
“我……我真的写了，但是作业……被撕烂了……”
“借口！”
……
教导主任笑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真晦气，他妈竟然给他起个名字叫夏哀萍……”
“我看他这辈子啊，也就只有为浮萍哀悼的份儿了……”
“不许你嘲笑我的名字！！！绝不！！！”

刺痛逐渐消失，我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我察觉到，我正跪坐着，四周是洛尘宇的屏障。
“想起来了？”此刻的洛尘宇勾起脚趾，地面顿时凹陷出完美的弧形足印，“你一直在想......”
"请让欺凌永远消失。"我脱口而出的瞬间，风突然裹挟着寂静灌入喉管。记忆如拼图归位，执念如火山迸发。
“没错，心想事成，真是个好愿望——你的心中一直都有着放不下的执念，而这份执念，正是你的愿望力量。始终让你昼思夜想的真实意愿，现在，终于被你说出来了。”洛尘宇对我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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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破坏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面对眼前这座商业大厦中的种种景象，我竟感到莫名其妙的熟识。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我过去的倒影，映照着我昨日的痛苦。往日的欺凌于此刻再现，当下的我却今非昔比。愤怒的火焰于心中燃烧，身体里沉睡的恶魔正在渐渐苏醒。如今，似乎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欺凌的始作俑者正在我的面前张牙舞爪，而我拥有着具有绝对力量的洛尘宇，为何不去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誓言？
“现在，你终于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了吧？”洛尘宇低下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同时也盯着大楼里惊惶失措的人群。他似乎正在等待我的号令，而那些人们也正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当然，我不仅理解了你，我也理解了我自己！他们为非作歹已成习性，欺凌弱小已成规则，践踏尊严已成常态。他们那龌龊肮脏的嘴脸，死有余辜！现在，我明白了，我需要你的惩罚，洛尘宇！好好地惩戒那些狂妄自大的小人！”我几乎撕裂了双眼，双手撑住屏障的内壁，朝着洛尘宇歇斯底里地呐喊。
“这样子才对嘛。你终于找回了自己，我很欣慰。那么现在，就是恶魔之子的演出时间了！”洛尘宇对着我开心地笑着，露出比我还要高大的牙齿，却依然掩盖不了他诱人的可爱。而下一秒，洛尘宇又立刻换回了严肃的表情，似乎瞬间成熟了许多：“当权者践踏尊严，施暴者摧折灵魂——现在轮到他们品尝被碾压的滋味。”

洛尘宇缓缓地站起身，抬起了右脚二十三米长的巨大脚掌，伸向了那栋大楼。他的脚趾率先接触到了十楼，坚固的玻璃幕墙在他的脚下像蛛网般爆裂，而洛尘宇似乎还没有用一点力气。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正在那十楼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他猛然抬头，看见如此巨大的脚趾向他袭来，手中的骨瓷茶杯怦然落地，双眼充满了震惊，无力地向后瘫去。洛尘宇的脚趾踏入大楼内部，朝着那个老板碾去。洛尘宇的大拇趾像推倒积木一般碾过真皮沙发，挤碎橡木办公桌，毫不费力地突破了一切障碍，碾在了那个老板身上。洛尘宇的脚趾刚刚接触到他的身体，那个老板便一声不响地在巨大的压力下爆裂开来，化作趾腹间的一抹粉红。这个曾经克扣了无数员工的工资，强迫工人加班的资本家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洛尘宇把脚从大楼中收回，无数的建筑碎片藏匿在洛尘宇的脚掌与凉鞋之间，甚至还有几个坚固的保险柜，不过这所谓的“坚固”在洛尘宇的脚掌面前毫无用处。洛尘宇把脚重重地踏在地上，那些保险柜便连同其他的碎片碾成了脚底的粉末，刻上了洛尘宇脚底的纹路。人们穷极一生所搜刮保护的财富，在小正太的脚下轻松碾踩为毫无价值的尘土。洛尘宇轻轻抬起脚，弯下腰，伸出手，把凉鞋从脚上脱下来。洛尘宇漫不经心地掂起两只凉鞋，朝向周围随意一扔，砸中了不远处的高架桥。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高架桥，在数百吨的凉鞋的撞击下，被拦腰截断，顷刻之间坍塌。二十几米长的凉鞋阻拦了整个交通要道，还有许多不幸的汽车，恰巧被凉鞋直接砸中，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嵌入地面。
洛尘宇又一次放下了脚，踩在大楼的正前方，堵住了大楼一楼唯一的出口。几个跑得快的人刚刚冲出大楼门口，自以为逃出生天，结果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巨大无比的脚底。随着脚掌的踩下，他们脆弱的身体被瞬间压垮，折叠成奇怪的形状。脊柱在脚掌的挤压下断折，头颅在脚趾的碾压下粉碎。人们绝望地向脚掌外伸出手臂，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却丝毫无法减慢死亡的速度。洛尘宇的脚毫不留情地继续踩下，直到与地面彻底纹丝合缝，脚底的缝隙中迸溅出的沽沽鲜血，殷红了四周的地面。
洛尘宇并不在意脚下小人的生死，抬起头来，继续破坏大楼内部。他伸出右手，插入了第33层楼。钢化玻璃在他纤细的手指面前变得弱不禁风，钢筋混凝土也在洛尘宇的指甲划过后四分五裂。洛尘宇细嫩的手掌不断深入，大楼内的各种家具装饰被洛尘宇的手指碾成碎片，承重墙也在巨大的压力下坍塌。被困在大楼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他们奔向了电梯，想要迅速从楼上逃下去。洛尘宇只是张开了手掌，狭小的楼层显然容纳不下他的手，天花板与地板在他手上简单的动作中变形崩裂。他用手握住了电梯井——整栋大楼里最坚固的部分，只是轻轻一用力，手指向内收缩，电梯井便在他的虎口间被捏成废墟。那些刚刚冲进电梯的人，已成为这一场简单动作的陪葬品，在一个小正太的手心里化作毫不起眼的血点。很显然，大楼无法承受这样的折腾，失去了承重墙的支持，立刻开始向下坍塌。
就这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100多米高的大楼在小正太的蹂躏下轰然倒塌。仅剩的一点残垣断壁，已不足洛尘宇小腿的高度。于是，洛尘宇便抬起脚，踩在大楼最后的一点废墟上，将大楼碾成了更细碎的薄片。洛尘宇轻轻揉搓着脚趾，看着人类引以为傲的钢筋混凝土在一个小男孩柔软细腻的脚趾缝中化作埃土。
大楼旁的停车场上，一些人准备开车逃跑。可惜他们被洛尘宇注意到了，那便注定了死亡的宿命。洛尘宇慢慢地走过去，巨大的脚掌踩在停车场中央。在二十多米的巨足的对比下，那些可怜的小汽车是那样的渺小，大概只有洛尘宇一根脚趾头那么大。只是简单地把脚放下，便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个几十厘米深的脚印，产生的巨大气浪，将周围距离比较近的小汽车直接吹飞。一辆汽车发了疯地想要逃跑，洛尘宇却只是的简单迈出一步，伸出左脚拦在它的面前。那辆汽车没能刹住车，直接撞在了洛尘宇巨大而又柔软的脚掌上，卡在了洛尘宇的足弓与地面的缝隙中。
洛尘宇邪魅一笑：“怎么这么主动呀？喜欢我的脚也不需要这样告诉我呀！”
洛尘宇微微移动脚掌，将整辆汽车压在了足弓之下。车里的小人继续疯狂地踩着油门，但是在脚底巨大的压力下毫无作用。想要打开门逃跑，却发现车门已经变形了，拼尽全力也无法推开。他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失去了理智，四处冲撞，却怎么也逃不出这死亡的炼狱。
而此时的洛尘宇，对他而言，这一切恐怖的景象，不过是他轻轻他把一只脚放在了汽车顶上，全身的重力都几乎还在另一只脚上，并没有对汽车施加任何压力。
“可笑，你拼尽全力，也只能让我的脚底有一点点触觉。真可惜你过于弱小，在巨大的差距面前，你的挣扎竟然显得有些可爱呢！”洛尘宇戏谑地讥笑着，缓缓增大了脚上的压力。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大，可怜的小汽车在巨大的挤压下开始形变。车顶最先弯曲塌陷，车窗的玻璃一个接一个地爆裂开来。随着车体的不断下陷，轮胎在也无法支撑巨大的重力，逐渐弯曲形变，屈服于小男孩的柔嫩的脚底。车里的人尖叫着，拍打着，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压碎在狭小的空间里。随着骨头碎裂的响声，伴随着金属变形的声响，车厢内的喊叫声彻底停止了，一个人的生命也彻底停止了。洛尘宇的脚再次增大了压力，脚掌前后两端逐渐接触到了地面，即使是足弓下的汽车，也已在狭小的空间下支离破碎，化作一滩废铁。
“还真是脆弱呢。”洛尘宇冷笑着，轻轻旋转着脚掌，将汽车在脚下彻底碾碎。其它的汽车想要立刻离开，争先恐后地向停车场出口涌去。可是出口太小了，大量的汽车堆积在出口处，怎么也出不去。这些汽车也未能幸免于洛尘宇的蹂躏，洛尘宇迈出两步便到了出口处，向地上如同甲虫般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汽车群踩下去。只不过在小正太一只脚下，便覆盖了数十辆汽车。随着洛尘宇的脚缓缓踏下，先是前脚掌和脚后跟接触到小汽车，再然后是脚趾和足弓部分，小汽车在巨大的压力下碾作碎片。洛尘宇来来回回踩了五六脚，停车场里幸存的那些汽车也全都在洛尘宇的脚下毁灭。
洛尘宇转身踏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巨大的脚掌瞬间压扁了一辆公共汽车，车内的乘客在细腻的脚底与粗糙的铁皮之间被压成了一团碎肉。街上无数的行人四散奔逃，汽车争先恐后地挤向远离洛尘宇的大街小巷。洛尘宇自然知道脚下发生了什么，但他丝毫不在意，继续向前走着，一步，一步，留下了一串巨大的脚印，其间镶嵌着许多被踩碎的汽车和血肉模糊的尸体。

“当变相的欺凌在现代社会不断演变，被包裹上合法的外衣，隐匿于规则之下，公平便成为了追求正义最终的枷锁。”洛尘宇回过头来，对着我轻轻一笑，似乎这只是一个讨论天气般简单的话题。可是这一句话一瞬间就给我带来深深的震撼，那一刻，灵光乍现，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堪设想的问题。
我抬起头，在不远处跟看洛尘宇向前飞去，双眼无神地望向前方，思绪飘转在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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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价值
少校的眉头紧锁，笔直地站立街道上，左手握着拳头，右手拿着望远镜，眉头紧锁，犀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光芒。他表情凝重，似乎正在看向远处的什么东西。
“长官，我们到底要在这里干什么？到底有谁敢在城市里搞这么大的暴动呢？”他身边的一个士兵问道。
“唉，我哪里知道。”少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上级给的指示是在这里按兵不动，只需要负责维持治安，疏散群众。”
“可是这难道不很奇怪吗？如果只是维持治安，怎么需要动用我们部队呢，警察就足够了。如果是要镇压暴动的话，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我们只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就好了。”
“长官，今天都出任务了，训练可以免了吧？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训练都很刻苦，下个月的检阅，您可以放心了，一定会拿到好成绩的！”士兵的脸上绽着甜蜜的笑。
“当然可以，大家都很棒，晚上回去给大家放松一下——不过现在不要多说了，专心执行任务。”少校微微点头，目光却依然看向远处，“其实，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出反常，也许不会有好事发生。”
“但愿平安无事……”士兵还没能说完，当他抬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个身高157米的巨大正太，突然从不远处的街角出现。摆动的手臂只是蹭到了路边的大楼，窗户的玻璃便瞬间爆裂，广告牌纷飞散落。正太向前迈出了脚步，20多米长的巨大脚掌踏在柏油路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留下了一个半米的深坑。
士兵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个男孩……这么大？”
少校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呆滞，手中的望远镜砰然落地，镜片破碎，散开一地珍珠：“这是……”
可他毕竟身为部队的长官，自然见过了许多出生入死的场面，于是立刻镇静了下来，向他的部队发出命令：“开火！”
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枪，装弹射击，朝着那巨大的生物发出了一排排7.62mm子弹。但是，那些子弹打在了少年的白皙的小腿上，便立刻被弹开，竟无法留下一点点痕迹。士兵们立刻拿出了火箭筒，装上了一枚120mm口径穿甲弹。火箭弹发射，准确命中了白皙的小腿，轰然爆炸。士兵们正要欢呼，可等到烟雾散去，少年的小腿依然光洁如初，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烟尘。
士兵们难以置信他望着眼前的一切，感受到了恐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站住！都不许后退！继续开火！我们必须阻止他！”少校大声地命令着，可他的声音里也分明带着几丝颤抖。
又是新的一轮火力覆盖，仍然丝毫没有用处。士兵的攻击丝毫没能阻止少年前进的步伐，擎天柱般的腿依然在向前移动着。一步，两步，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少年正在向士兵的阵地步步紧逼。可就在这时，前方的街口突然闪出了几辆坦克，挡在了士兵和巨大少年的中间。士兵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大声欢呼起来，已经准备好迎接最后的胜利。毕竟在陆战之王面前，什么生物能够苟且偷生呢？
可是他们错了。当五发120mm口径的贫铀穿甲弹咆哮着冲出炮膛，命中少年光滑鲜嫩的小腿时，炮弹却意外的被弹开了！坦克又立刻换上了高爆弹，又是一轮齐射，可是在爆炸的烟尘过后，依然丝毫未能阻碍少年前进的脚步。他们又想装弹射击，可是已经晚了。巨大的少年已经把脚踏在了他们面前，号称“陆战之王”的坦克此时在一个小男孩的脚下竟小的可怜。
一只脚抬起，轻轻踩住了一辆坦克。坦克的马力开到了最大，却什么也做不到，根本无法撼动巨大的脚掌。坦克在脚下发出金属扭曲的悲鸣。少年漫不经心地碾动脚掌，迷彩涂装的钢铁猛兽像锡箔纸般皱缩变形。炮塔在巨大的压力下陷入车体，悬挂装甲如同积木一般散落四周，履带零件从趾缝迸射而出。
巨大的手指又将一辆坦克从地上捡起，将坦克捏在手心里。随着手指不断并拢，压力陡然增大，钢铁装甲发出了阵阵呻吟。纤细的手指嵌入钢铁，侵入到坦克内部。坦克的体积在少年的手中不断缩小，最终压成了一块实心的铁球，就像一个核桃一般。
其他几辆坦克想要逃跑，可是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少年抬起脚挡住了另外几辆坦克，把它们推了回来，聚在了一起。一只脚踩在了坦克群上，三辆坦克才刚刚充满少年的脚底。另一只放在地面上的脚踮起脚尖缓缓抬离地面，坦克便逐渐在脚下变形，破碎，混合着星星点点的血肉，与裂开的柏油路融为一体。
钢铁撕裂的巨大声响震碎了窗户的玻璃，也震碎了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原本想要坚守阵地的士兵，彻底放弃了继续反抗的斗志，纷纷丢盔弃甲，向远处逃去。
兵败如山倒。少校再也控制不住他的部队了，而他本人也早已失去了部队长官的威严，甚至失去了逃跑的能力。他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无助地抱住了头：“不！这到底……是什么？”
男孩抬起了碾碎坦克的脚掌，缓缓的朝少校走来。巨大的脚步声把少校震离地面，又如橡皮泥一般落在地面上。少校身体不禁颤抖着，拼尽全力抬起头，看向这个逐渐逼近巨大生物。只有几十米远了，这不过是少年两步的距离，死亡的钟声即将敲响了……
就在这危难当头之际，少校咬紧牙关，猛然站了起来。他拼了命地冲进小巷里，想要依靠墙壁的掩护撤离。
军人就是军人，无论是身处何种境地，竟总能保持理性的思考。
可惜，这一切在巨大的少年看来，不过是蝼蚁在沙子堆成的城堡里逃窜罢了。少年抬起了脚，向着少校逃离的方向踩了下去。小巷的宽度容不下少年的脚掌，两边的楼房变成了无辜的牺牲品，在上万吨的重压之下分崩离析。少校绝望地抬起头，看了最后一眼蓝天，以及那遮天蔽日的脚底。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生命的凋零。少年的脚掌落下瞬间，天崩地裂，碎石伴随着强大的气流下落，大地翻起了滚滚烟尘。毕竟在恶魔之子面前，什么生物能够苟且偷生呢？

洛尘宇毫不费力地毁灭了人类军队的进攻，也一并毁灭了人类与之斗争的勇气。无数的人群慌不择路地向远处逃离：有的来不及从楼上下来，便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可那只会加速死亡的速度；有的试图开车从公路逃跑，可是拥堵的路面让他们陷入层层包裹之中无法自拔；有的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却不小心误入死胡同里，绝望他拍打着墙面，等待死亡的到来……
“还真是可怜呢，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洛尘宇微笑着，却流露出一丝神秘的恐怖，“你说是吗，夏哀萍同学？”
我的思绪猛然被打断，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的心脏正在不规则地跳动，血液似乎被心中的郁结所阻挡，也许我必须说出来了，那个无数次呼唤着我内心深处善良的声音。
“我……洛尘宇，你有没有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的契约吗？我是想让欺凌消失，可是现在，这些人以前跟我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们不可能欺凌过我。所以……你对于契约的执行方式是否不太妥当？甚至我是否可以认为，我们现在也许在滥杀无辜……”我忌惮于洛尘宇的强大威慑力，似乎只是在用一种商量的口吻与他说话。
“哦，是吗？你……要反悔吗？”洛尘宇微微一愣，曈孔似乎猛地一收缩，却又立刻平静下来，“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违背契约的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代价？代价不是我前世的生命吗？我已经交给你了。”我有些疑惑不解。
“那不是真正的代价……我是说……那是签订契约的代价，而现在如果你要反悔，面临的是……契约反噬的代价。”不知为何，洛尘宇竟然有一些出人意料的紧张，甚至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难道就不能改变契约的履行方式吗？我不忍心看着大家毫无价值地死去。”
“他们没有价值，他们只是契约履行过程中必要的牺牲品罢了。”洛尘宇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在我的身上，他似乎又变得强硬了起来，“我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的誓言，不要被自己亲自定下的契约反噬。”
他把脸紧贴在了我的面前，甚至只有几米的距离，他稚嫩的眼睛却透露出坚定的神情，似乎是在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巨大的瞳孔中映照出我的倒影，我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被包裹在白色的屏障中，散发出不属于人类的淡淡的光晕。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谁，我到底该做什么。

洛尘宇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的破坏，也许在他看来这只是契约者演奏的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此刻，整座城市正在他的脚下演奏毁灭交响曲。足尖轻点，百货公司的玻璃幕墙便化作钻石雨；脚跟轻碾，世纪大桥的钢索像琴弦般绷断；脚掌摩挲地面，CBD的写字楼群便如沙堡般崩塌。最可怕的是他始终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神情，仿佛只是在沙滩上忘情玩耍。
我是人类，可我却和他们不一样，站在人间地狱之外，冷漠地欣赏着生命的哀歌。我是恶魔的契约者，可我绝不是恶魔，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昨日的此刻，我还在那个偏僻乡镇的学校里上课，看芳草菲菲，听笑语盈盈。而此时此刻，我被这不明所以的契约裹挟其中，听命于一个神秘而又邪恶的男孩，去完成这我所谓的愿望。诚然，我饱受欺凌的折磨，我憎恨欺凌，我想让欺凌者付出代价。可是，这座城市里那么多为了生计而拼搏努力的人们，他们怎么可能是欺凌者？扪心自问，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一切吗……
“住手！”我终于冲破喉间的桎梏，“这不是我要的……”
……

“你竟敢……你不怕被契约反噬吗？”洛尘宇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反噬？那又如何？”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难以冷静下来，“即使让我死去，我也愿意拯救无辜的人们于水火之中。即使我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了什么，但我明白，我定下了错误的契约，就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责任。”
“是吗？你真的甘心为这些低贱愚蠢的虫子死去？”洛尘宇冷笑着，瞳孔里却似乎流露着复杂的情感。
“他们绝不低贱愚蠢！”我竭力地反驳道，“你错了！大错特错！你是恶魔，你根本不懂人类，不懂得人类的光辉，不懂得人类的伟大，不懂得人类的美好！你狂妄自大，固执己见！你不过是钻了契约的漏洞，假借要实现我的愿望的名义，去完成你惨绝人寰的行径。”
“哈哈哈哈……”洛尘宇突然大笑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宠溺，“我亲爱的契约者，你还真是傻的可怜呢。你不会真的觉得人类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
“什么……你，你可真是不懂人类。你知道吗，早在五六千年前，人类的祖先便在河畔建立起古老的文明，他们创造了工具，创造了劳动，创造了诗歌，创造了艺术……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上最光辉灿烂的历史。他们改造了自然，也改造了自己，成为地球上独一无二的百灵之长，书写了地球46亿年来最为惊鸿的一瞥。你知道那绵延万里的长城吗，你了解那巍峨雄伟的金字塔吗，你见过化天堑为通途的跨海大桥吗？这一切无不在表明着人类的智慧，彰显着人类的传奇。你怎么敢说人类毫无价值？”
“是吗？人类的金字塔用奴隶的尸骨堆砌，长城的烽火台里砌着孟姜女的眼泪。”洛尘宇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你歌颂的每个传奇，都是弱者的墓碑。”
“那……只是你所看到的黑暗。人类所创造的价值远大于犯下的过错，这一点就足够肯定人类的功绩。人类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
“抱歉，我能感觉到，你的大脑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洛尘宇的嘴角抿起了一个可爱而又神秘的弧度，“你都已经忘记什么是价值了，自己好好回忆一下，再来和我辩驳。”
我的思绪飞回了再也无法上的政治课堂：“价值是客体对主体的积极意义和有用性。”
“没错，是客体对主体的积极意义。那么，我且问你，人类文明作为客体，对我而言有什么积极意义？”
“这……你，你在转移话题！我明明是要让你……”
“相反地，毁灭人类对我来说可是有价值的，至少能让我感到兴奋。这也许是人类对我唯一的价值了吧……”洛尘宇似乎并不想理会我，漫不经心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我感到脸颊烧得通红，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执行契约？明明有更好的方式。”
“更好的方式？”洛尘宇冷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的方式。”
“我们可以通过潜移默化的教化引导，或者发出一些警告……”
“可笑——就你说的这些方法，你自己相信可行吗？”洛尘宇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数千年来人类经过了多少次的社会更迭，但是却始终不能跳出欺凌与压迫的桎梏。这是人类丑陋的本性，是刻在基因里的贪婪与欲望。人类总是打着自由的旗号，用暴力推翻过去的制度，却又亲手缔造同样残暴的制度，继续书写剥削的历史，却又以虚伪的和平掩盖真实的邪恶。人类用虚伪欺骗了自己，包括你，包括所有人。翻开你们人类的历史，每一页史册都书写着欺凌的事实，每一行文字都藏匿着血与痛的伤痕。这些事实难道是靠所谓的引导能够改变的？绝对不是！”
“可是……”我张开嘴，却欲言又止，“也许……你说的对吧。所以……也就是说，你想让欺凌永远消失的方式是毁灭人类？”
“没错。欺凌压迫已经渗透入了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人类总是崇尚着弱肉强食的规则，在社会中不断传递着欺凌。人类总在渴望着寻觅弱小，然后体会着支配他的快感。真残忍，不是吗？所以，如果不把这欺凌的根源一并拔除，欺凌就永远不会消失，而契约也永远不会完成。如果契约没有完成，一旦契约反噬，或许你我都将在劫难逃。”
“契约反噬，到底是怎样？”我大惑不解，“很痛苦吗？”
“当然，它会唤醒你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撕裂你的灵魂，在痛苦中终结生命。”洛尘宇低声说着，却又异常清楚，“我不希望你的灵魂被撕裂。”
我低下了头，默默地沉思着，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激荡着万千思绪。是啊，人类犯下的过错太多了。也许，就像洛尘宇说的那样，人类并不值得同情吧。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也只好保全自己了。
“好吧，我承认，我输给你了……”
“那么……我将继续执行契约……”

汽车被碾碎为金属碎片，反射着凄冷的光泽；大楼在轰鸣声中倒塌，激荡起滚滚浓烈的烟尘；人群在绝望中悲鸣，在柔嫩的脚掌下绽成绚丽的血花。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仿佛这受苦受难的人们都不是我的同类。
“旧世界的一切都将化作新世界的养料，矢车菊会在废墟的缝隙之中发芽，新的文明会在世界毁灭后重生……”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受四周的温度急速升高，整个屏障似乎都在微微发红。灼热的刺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身体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眼睛前被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黑纱。我痛苦他扭动着身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冲出屏障，但只会让我感受到更猛烈的痛苦。
我大声尖叫着：“洛尘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契约反噬？你快把我从屏障里放出去！我明明已经……”
“如果你真的已经回心转意的话，这不会是契约反噬，只是它对你的惩罚罢了。这屏障，也是契约的一部分，它既是保护，也是枷锁，我没有办法帮你出来。”
“可是……我已经……他为什么……还要惩罚我？”我断断续续地哀嚎着，感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似乎有千万把刀子游走在我的经脉，把我的身体一点点肢解。
“契约不介意延迟惩罚，毕竟，让后来的你来为之前的你的错误买单，也许更具有警醒作用。这不也是人类惯用的伎俩吗？”
“好吧……我绝不反悔了……可是……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很快就会过去的，请相信我，夏哀萍同学，再忍一下……”洛尘宇似乎很关心我的安危，“请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然契约可能会给与你更严峻的惩罚。”
我拼命地点着头，继续在痛苦中煎熬。

仿佛是一个世纪之后，灼热和疼痛开始逐渐消退。我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屏障里，大脑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困意。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逐渐地沉入了梦乡。而此刻，回溯的大门终于向我打开，跨越五百年的真相在我面前悄然浮现……
“晚安，夏哀萍，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