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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警告!五级灾害预警!”
刺耳的嗡鸣声自预警机响起,全市的广播都响起了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今日下午将有巨人过境,娄宜市全境被列为高危区域,请所有市民及时撤离,切勿贪恋财物,切勿在市内逗留。”
“大过年的搞什么?!”
“真是的,怎么不早点提醒。”
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抱怨着,很快带着大包小包的市民便涌上街头,如春运赶火车般沿着离境主路而去,人声车声,不绝于耳。
难以想象的是,十几万人口的娄宜市,竟在一上午的时间内,全部有序撤离,没有发生一点恐慌、谣言、和踩踏事故。
当然,仍然有人是不愿意离开的。
倒不是不怕死,只是觉得就算有巨大少女路过,也不一定会走到自己这里,就算走到自己这里,也不一定会踩在自己的头顶。
就像地球某省那样,轻微的震感甚至无法让人离开麻将桌,作为一个隔三差五就进行灾难演习的城市,不少娄宜市民已经彻底开摆了,以至于即便真的有灾难降临他们也懒得跑了。
张晨手腕一翻,将篮球投入篮筐,他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跑到篮筐下,拍起球,继续跑回罚球线投篮。
因为那该死的警报,本来能打一波比赛的球场转眼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想回家,他的臭老爹是个女儿奴,女孩什么都是好的,男孩什么都是不好的,偏偏生的却是个儿子,说对他不好,自然谈不上,只是缺乏别人父母那样的关心,所以他也懒得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想起没能生出女儿的痛苦。母亲则是个干物女,只要不上班就和父亲腻在一起玩游戏,对自己的关注也比较缺乏,仿佛自己的诞生只是个意外。
这时,一位穿着校服的高马尾少女缓缓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来到篮球场旁,坐在座椅上。
来人是自己的堂妹张倩,之前听他说过要来陪老师领导直播新年祝福,看来也因为那通警报全都散场了。
“你不回家?”
张倩摇了摇头,有些失落,有些恨恨道:“你知道,我爸他……”
“抱歉。”人和人就怕比较,比起张倩的家庭环境,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算挺幸福的。
觉得自顾自练球似有些不妥当,他便拍着球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休息一会儿。
今日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而这两位少年少女却都不想回家。
“晨哥,历史书上说,在几十年前,女神忽然降临在地球上,宣告对人类的统治,经过无数先烈的英勇抗争,女神最终做出妥协,将世界划分为人类居住区和女神居住区两个区域,只带走了那些她的追随者,让人类自己在,只有偶尔路过的巨大神使,才证明着这段历史的真实性。”
“切,网上不是还有人说,那都是政府骗人的把戏,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研究了魔法,将全世界缩小到室内了吗?”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挺理解她的做法的,我要会魔法也想这样做。”
“那估计你爸可要倒霉了。”少年开玩笑道:“然后嘛,那你高低得给我封个总统做做,再然后,我得把这该死的寒假补课废止了。”
少女噗地笑了起来。
叮铃铃~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张俊,嗯,就是他爸。
“喂,老登,找我什么事?”
“怎么还不回家?”
“我这不是避难去了吗?怎么,你们还没走?”
“赶紧回来!”
“回来干嘛?陪你去一起被踩死吗?”
“今年过年,我们去你小姨家。”
(注:这里忽然发现人物关系没拎清,应该是小姑,但我觉得小姨这词更妙,不行你们就当张晨妈是张俊表姐/妹的结拜姐妹吧)
张晨沉默了,父亲提过自己有哪些亲戚,但却从来没有带他回过老家,自然,也因为他老人家不喜与人交往,逢年过节那些亲戚朋友们电话都没打过一个,不带他去见亲戚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自己的父母是无趣的,但第一次回老家这件事却是有趣的,他开始犹豫。
“把你位置发我,你小姨说她亲自来接你。”
“我在学校。”
可能因为发现了自己前面在说谎,电话对面的老爹也沉默了。
“小倩没回来,也在学校吧?你们都待着别乱跑,一会小姨找不到你们。”
一听到老爹安排自己,张晨就控制不住地顶嘴:“别乱跑,万一巨人踩到这里了怎么办,待着等死吗?小姨她来这里,不要命了吗,被踩到怎么办?”
“你小姨就是巨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是让张晨刷新了认知,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普通人家,竟会和那些传说中的巨大神使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这是来接我们去过年?”
“嗯。”
“卧槽!老登,我小姨这么牛逼你怎么不早说!”
张晨身体轻颤,这让他有种“全市人让道都是因为他”的爽感,嘴角都开始上扬。
“你也没问过。”
……
玥儿两百五十米长的巨大脚掌踩在小人房屋上、踩在茂密森林中,碾平几十米高的小山丘、横断奔流的小河,不多时便来到了娄宜市,见到当初残破无比的城市中,那些楼房跟被割了一茬的韭菜般再次长了出来,她的笑容中带上了些许玩味。
她就像一个来旅游的小女孩,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只不过被张望的角色罕有高度超过她脚踝的。
那些承载着无数家庭无数希望的楼房,在她的脚下如同毫无意义的土渣般被踩碎,变成卑微粘在女孩鞋底的脏污。
她很享受这种微型房屋在自己脚底爆碎的感觉,只是不能像驱赶蚂蚁一样玩弄那些惊慌失措到处逃窜的小人,颇有些遗憾。
摧毁小人辛辛苦苦重建的城市,她并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她给予这些人自由生存的空间,并且每次都以这么小的身高进入,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小人们损失的只是房屋,可她的鞋子被弄脏了呀!如果再巨大几千倍,这些山丘和楼房的残渣就只能接触到鞋底、不会弄脏自己鞋子表面了吧?
很快,她便来到了张晨所在的学校,偌大一个中学在她的脚下和脚盆差不多大。
好在几乎所有师生都已经撤离,篮球场上的两个小黑点便显得无比显眼。
张晨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如此巨大的少女,一千七百米高的巨大少女近距离站在你面前时,那种震撼和压迫感足以让一切描写都黯然失色。她两双微脏的白色鞋子如两座大山横亘在学校两边,周边那些楼房甚至没有达到她鞋底的高度,而鞋子表面的格式纹路、高出鞋邦的白袜,更是宏大到令人失语。她的双腿直通天际,至于那高高在上俯视地面的双眼,更是让人感觉她的身高无法衡量,捅破了天穹。
而当她蹲下时,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一切,仿佛空气都因承载她巨大身躯的压力而凝滞了起来,张晨艰难呼吸着,伸出手,像是要在空中抓去什么,他张着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
伴随着她的下蹲,足尖下方鞋底开始与地面合拢,校园边界那些高高的围墙,隔壁球场的篮球架,都因为正好处在她落脚的边缘,被她脚尖前方的鞋底碾平,如同被踩碎的脆弱饼干。
张晨感到无比屈辱,自己就像女孩两腿之间的一只蚂蚁,只能仰望头顶上空她弯曲的双腿,和俯视地面的较好面容,她一根根头发如同垂下的黑色藤蔓,遮蔽了四方的天空。
“你就是张晨?”巨大女孩说话了,温热潮湿的风自他身上刮过。
“嗯,我是张晨。”他有些紧张地回答,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让他意外的是,这小姨的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撑死了是高三,不像大学生,也不像初中生。
“您是我小姨?”
“是呀,想要压岁钱吗?不过我也未成年呢~”
“啊,啊?”
“没准你还比我大一岁呢~”
玥儿缓缓放下手指,但即使是最轻微的力量,坚硬厚重的指甲也将篮球场的地基压得粉碎。示意张晨爬上,即便少女手指放得很平稳,但在千分之一的小人看来也像是在水中不断起伏的巨轮。
她的指甲足有半人高,但对于张晨来说翻上这种矮墙并没有什么难度,不敢上的原因只是因为它真的不是一堵墙,它是一个巨大生物,一位巨大的女孩指甲的一部分。
终于,张晨爬了上来,他有些敬畏地看着眼前那肉山一般的指肚,片刻后过身来,强装镇定地向着张倩伸手道:“愣着干嘛,上来呀?”
张倩也拉着他的手,爬上了巨大的指甲。
虽说这位巨大少女好像是张晨的亲戚,但和自己却没有血缘关系,并且人家也没有邀请自己,所以她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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